Ataecina

''Περιστροφή χωρίς διακοπή''
-献给No.136108-

饮血

博♀银酱之纯爱约会

风雪过境之前,窗户纸只破了一点小洞(但马上被撕烂)

:生食,博all背景,酒后驾驶

*萨卡兹的习性是展示猎物以炫耀武力






镶嵌着天使画像的座钟敲过三下时,两位盟友仍然在棋盘边对坐,任凭珐琅茶杯里的茶渐渐冷掉。白发的萨卡兹握住茶杯,咽下最后一口冷掉的红茶,用一把在高卢宫廷式装潢中显得十分突兀奇怪的蓝色塑料电热水壶烧水,刚刚捏在手里的白色王后棋子被随意地抛在深绿色沙发靠垫边。银灰也站起来,在她拨弄饮水机的开关时从背后虚虚环绕住她,将那只描着金色玫瑰藤蔓的瓷茶壶放到桌子上去。她嶙峋的、孩子一样的肩颈靠在他的胸口,隔着毛皮与丝绸都能感觉冰凉的血液,还有碎玻璃一样尖锐的、锋利的骨节。玛利亚·安德烈叶维娜·瓦西里耶娃抬起眼睛,她微鬈的头发上束着一只嵌了珍珠与碎钻的白玫瑰发扣,睫毛像承载一层晴日映照下圣女峰的雪。银灰把椅背上垂着的披帛抖开,围到她肩上,掩盖了那些病态的、瘦削突起的骨,以及苍白皮肤上蛇一样潜伏的蓝色血管与伤疤。


银灰说:我预订了一家餐厅。


他的声音放得很轻,仿佛重一些就要融化房间里静谧的空气。她没有立时回应他的邀约,那银色的睫毛轻轻扫了一下,露出石榴花一样的红眼睛,很快又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了。


你在邀请我,玛利亚·安德烈叶维娜不置可否:我希望可以有甜食。维多利亚人烹调的手艺实在不敢恭维。银灰在橱柜门上镶嵌的石英玻璃中看见他们的影子,因为逆光的缘故模糊不清,但萨卡兹毫无血色的皮肤几乎映照出一片惨白的光斑。太阳正是一天中最猛烈的时刻,卧室的窗帘一半拉开,一半敞着,光线倾泻着照亮了那些深红色的萨尔贡地毯,烟雾一样的灰色维多利亚纱幔,棕色的胡桃木柜子与抽屉上的黄铜把手。银灰站在有光的一侧,光线同样把棋盘分隔开,黑色的棋子规规矩矩地站在明亮的一侧,白色的被随意地抛在深绿的沙发靠垫与针织防尘巾之间。


银灰没有回答。而她显然也并不关心他的回答,只是又坐回白色棋子那方,将心爱的黑山羊布偶抱到膝上。他自然乐意奉陪,在蓝色电热水壶吱吱的蒸汽响声中不着痕迹地走错几步,将黑王送到她的手里。盟友,他状似无意地再次重复:我想偶尔的邀约能够加深双方的情谊。


却之不恭。漫长的沉默后,她说。银灰知道这便是准允了。


大可以将这视作一次披着冠冕堂皇外衣的约会,尽管他们除了握手、拥抱与稀少的落在颊边的轻吻并没有更多肢体的接触。玛利亚·安德烈叶维娜博士在此方面的作风并不如何保守,倒要比维多利亚贵族小姐们的手段高明许多,银灰并不在意她身边几个贴身护卫乃至照顾起居的男人或女人,这些情人也同样对银灰并不如何掩饰的追求不置一言。适时给些甜头才能让猫这种生物肯低下总是高昂的脑袋,允许抚摸柔滑的皮毛。银灰心知肚明:他已经做了他的让步,现在该轮到另一位棋手显示出诚意。


玛利亚·安德烈叶维娜说:那么,恩希欧迪斯,我希望由你来挑选我今晚的穿着。



无疑,这是一种带有暗示意味的私密邀约。她的卧室里有一种古旧的、令人昏昏欲睡的气息,或者说,尘腐的气息,倒是很令他暗自高兴地没有其他访客的味道。窗帘厚实而挺括,沉沉地垂着,脚线上密密地纫着金色的花纹与流苏。菲林出色的视物能力使得银灰得以仔细打量:一座自鸣钟,里面用一些复杂的装置牵引着浮雕的天使;被纱幔与帷幕层层遮掩,让人联想到棺椁的深色雕花木床;缀着杏金色流苏的酒红色珊瑚绒布罩着的钢琴;带着镜子的高卢式梳妆台;一具衣柜,占据一整面墙的木书架,沙发椅、矮脚圆凳与配套的小圆桌。玛利亚·安德烈叶维娜无声息地走到他身边,从书架边拉开一道门,拿出一瓶冰汽水贴在他的脸上——那里放着一个哥伦比亚产的双开门冰箱。银灰顿时感到一种使人啼笑皆非的错位感:在这样一间充满陈旧气味的上世纪装潢的房间里,藏满了这个世纪最时新的科技产物,很难不让人联想到这是否代表了长生种们与时俱进的观念。他接过铝罐汽水,发现那是最近罗德岛的自动售货机里销量最好的石榴口味,罐子上印着花哨的图案,大大地用艺术字标着“0卡路里!使用代糖”的宣传标语。


在他于梳妆台边铺了绣花软垫的矮凳暂时就坐,体味现代化流水设施生产的虚假甜味时,房间的主人动作极快地将床脚高背椅上乱丢的衣物团成一团,欲盖弥彰似的丢进洗衣篮。在银灰以往接受的规训中,杂乱是不被允许的,但此时他反倒觉得这不修边幅的作派十分娇纵而值得怜爱,仿佛从厚重的外壳下得以窥见长生种迷雾掩盖的、过往与现在的一角。玛利亚·安德烈叶维娜毫无顾忌地在他面前伏到床垫上,伸长了手臂去拽一团方才遗漏的衣物。一件褶皱处缀了浅色珍珠的白色胸衣。


银灰感到脸上有些发热,或许要归咎于房间内使人昏昏欲睡的气味:我以为古老一些的萨卡兹都会更加保守。


玛利亚·安德烈叶维娜撕开魔术贴的鞋扣,将两只软底鞋扔到一边去:但更多时候听从本性的指令。我没兴趣像公爵小姐们一样同男伴谈上两个小时的高卢诗歌,况且,我想,你在伦蒂尼姆读书时已经听够了。


银灰得体地微笑:我不否认我的吸引力。不过,现在请给我一个证明它的机会,亲爱的……亲爱的盟友。


萨卡兹那双石榴石一样深红的眼睛盯着他。银灰加深了微笑,但堪称冒犯地直视它们。过了一会,玛利亚·安德烈叶维娜对他回以一个同样的微笑。但银灰看见她毫不掩饰露出的两对尖牙,正如他笃定她也能看见他继承自先祖的,捕食者的象征。


或许,萨卡兹们的犬齿都是这样尖锐而锋利吗?


她开始解自己的发饰。银灰曾经为妹妹们梳理过发辫,因此知道这样天生微鬈的长发需要更精心的打理。幼妹早剪了男孩气的短发,而长妹需要他梳理细辫的年龄已经过去太远了,如今他反而在这里体味到一些隐秘的、睽违已久的思绪。玛利亚·安德烈叶维娜坐在窗帘暖黄色的浮动阴影里梳理它们,慢条斯理地,像倾泻下一地银色的丝绸、流水或者月光。



顺理成章地,他们现在一同走在罗德岛所停靠的那座城市中心诸多街道当中最为灯火通明的那一条之中了。要从舰船到达移动地块的入口仍需要一段相当的距离,穿越一片生长细碎青草的湿润平地,与一些低矮起伏的丘陵。总的来说并不算很远的距离,银灰从指挥官办公室的落地玻璃窗中不倚靠菲林们常有的出色视力也足以看到城市的边缘。但驾驶车辆仍是最好的选择,他的女伴挑选了一双乌萨斯式的系带芭蕾舞鞋,纯白色,丝带的尾端软软地垂着,正与花苞一样略微收拢的裙摆相衬。如今这是一种过时几十年的装束了,但她挽着男伴的臂弯,慢慢地踩过宿舍区的长楼梯时,那无疑是一幅老胶片甚至是古旧肖像画中走出的风景。她穿这样带跟的鞋子时往往刻意地踩出一些克制的声响,以免制造出一些意料之外的惊吓。玛丽亚·安德烈叶维娜提议选择她鲜少使用的座驾,一辆老式的哥伦比亚越野车,但交由工程部进行定期的精心养护,正适宜刚刚下过雨而稍显泥泞的草地。银灰自然应允:尽管,实际上几乎没有人能够使她改变即使是心血来潮的决定,在这一点上瓦西里耶娃博士颇有一些旧式教育下常见的、可以被形容为骄纵的脾性,而银灰认为这舰船上的大多数成员都该为此负责,他不认为这其中有自己的一份,然而不得不承认,在绝大多数时刻,恩希欧迪斯作为盟友、下属与对手,无奈地为年轻萨卡兹我行我素的作风添砖加瓦了。


总的来说这都无关紧要。她轻轻踩过地砖的声响使银灰联想到孩子们奔跑着踩过雪层下的脆冰。据说瓦西里耶娃博士出身于乌萨斯北方边境,大概她也习惯于那样的声响。银灰想要提醒她:下个月应答他幼妹的托请动身前往谢拉格度假时,别忘记带上足够的御寒衣物。忘记也没有关系,他很乐于用亲手猎取的皮毛制作的新衣、绿松石与银珠装点她,那无疑会是一种新奇的美丽,放在她身上总是恰当的。希望那个时候她不会用铳指着他的头,也不要制造一场天翻地覆的大麻烦——至少后一种银灰笃定她极其擅长。


他们走过舰船中心的厅室。崖心看上去急迫地试图将手里的花束塞给他,但最终未能付诸行动。她很少表露出这样瞻前顾后、既忍不住恶作剧的欲望又惧怕于随之而来的惩罚的矛盾神情。最终那束花还是被他拿在了手里,包裹花枝的玻璃纸上洒了金色的细粉,沾到银灰的手指上。玛利亚·安德烈叶维娜谈论起一些关于金箔制作的工艺与历史,她不算是健谈的性格,因此话语精简,并没有很多趣味性,倒是周遭干员投来的目光使银灰有些隐隐的愉快。雄性生物的通病,无伤大雅。萨卡兹人们倒是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其中有几个是颇为眼熟的面孔,譬如血魔的医生与总工程师,还有热衷于制造爆炸的前整合运动成员。


他突然想到萨卡兹人是否都有那样尖利苍白的犬齿。


之后的启程颇为顺畅,她的越野车的确保养得很好,而车载CD里播放的是安静的莱塔尼亚古典音乐。他们在离预订的餐厅仍有相当距离的停车场停下。商业街的确繁荣,因此主路与人行道都拥挤,市政署属员看管的停车场以小时计费。不过远算不上逾约,晚风也使人心情舒畅。玛利亚·安德烈叶维娜把玩一支白色月季花,剩下的花束被搁置在扶手箱里,金粉沾到她刚刚扔下的长手套上。


而关于这场晚餐不再赘述。菜品中规中矩,服务生错端来一盘叙拉古生肉沙拉,腌渍鲅鱼的气味对菲林和萨卡兹都不啻于一种折磨。此外尚可容忍,无关公事,他们更多谈论起棋局、红茶与下个月的邀约旅行。餐后附送一瓶有些年头的Jerez,玛利亚·安德烈叶维娜兴趣缺缺,倒鼓动男伴尝试它是否如同颇负盛名的维多利亚戏剧家所比喻,的确像是“装在瓶子里的伊比利亚阳光”。于是银灰乐于遵照她的意思,适度品味几杯,而后想起他们是驾车前来。


这也无关紧要。街上的人略少了一些,玛利亚·安德烈叶维娜·瓦西里耶娃改作由他牵着手腕,孩子气地踩着人行道的边缘行走,鞋跟敲在路沿石上,声音仍是轻轻的,但莫名有些活泼的愉快。银灰敲窗取来停车的票据,她捏着凭条,慢吞吞地将它折成一朵纸玫瑰,以甜蜜而冷冰冰的语调提醒男伴系好安全带。瓦西里耶娃式的秩序敏感行为,即使他们如今准备公然违反交通规则,在饮酒后驾驶越野车穿过湿润的草地与丘陵。


绑带舞鞋被解下来扔到车后座。银灰帮她解开另一只,摸到光裸小腿上使人心猿意马的浅浅勒痕。她好像并不感到冒犯,反而轻快地谈论起高卢诗歌、乌萨斯的文学与芭蕾舞。车轮碾过细碎的草叶,车载广播被银灰随手拨到某个毫无营养的深夜情感电台,对他们来说乏味无聊,因此在停放外勤车辆的仓库里银灰先试探着吻她冰凉软薄的嘴唇,尝到唇蜜的巧克力味。他们甚至忘记解开安全带,也可能只是无暇顾及。这个吻结束后她突然提议去厨房寻找夜宵,银灰才感到迟来的饥饿——他并不会在人前选择生食,因此他没有碰那盘满是血水的沙拉。她自然也没有。


于是事情变成这样,玛利亚·安德烈叶维娜·瓦西里耶娃博士赤足踩在后厨的瓷砖上,细跟舞鞋被扔在一边的椅子下。银灰没有阻止她拎着鞋子走路,罗德岛的走廊总是很干净,被及时清理,地上并不会有尖锐的碎片,于是他也只是慢吞吞地跟着,走在左侧落后半步的位置。今夜的后厨没有偷食甜品的生长期小佩洛,也没有嘴馋的萨弗拉,当然,也可能只是他没有被发现。银灰将盒装速食叙拉古面放进微波炉,因为酒精带来的轻微眩晕而弯下腰仔细查看按键上的说明。玛利亚·安德烈叶维娜在他身后打开每一扇冰箱门又关上,寻找心仪的食物。



叙拉古面是番茄肉酱口味,散发出酸甜的香气,银灰有些想吻一下她,于是也这样做了。但玛利亚·安德烈叶维娜在他将手臂撑在冰柜门上靠过来时恰好弯下腰找出她的宵夜,并不是刻意,但也并非完全无意。银灰坐在椅子上观察他的盟友、对手与新晋的情人,而她对菲林审视的目光视若无睹,自顾自地将那块带着淡黄色碎冰的生肉塞进微波炉解冻,取出,沿着肌丝的纹理将它撕碎,如同使用刀叉一样从容地拈起啜饮其中的汁液。血水沿着她苍白嶙峋手背上蓝色的脉络滴下,而那对在日光灯下更加锐利苍白的尖牙也沾上了冷冰冰而甜蜜的粉红。这就是关于今夜的一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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